洞穴的墙壁上挂着数不尽的火把，将数十丈内的景色全部照亮。挂着布条的竹竿圈出一条条道路，摆摊的商贩席地而坐，叫卖着自己的货物。不知朝代的酒杯、零零散散的玉石还有前朝将军们的甲胄。面色苍白的小贩，怎么看都像是盗墓贼出身的样子。他正向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吹嘘自己用红布包裹起来的那柄环首刀，说是周亚夫当年用过的军刀，出鞘就要见血，他不得不用婴儿用过的红布镇着。比小摊贩生意还要热闹的就是远处高岩上面红灯笼下面的食肆，那些人卖着一些诡异的食物，像是烟熏的猴肉、充满危险的河豚、不可名状的肉丸子以及罕见的野菜。看着食不下咽，却有一大群人围着品尝。更有甚者，直接喊出吃他们的东西能提升境界的口号。

    走到此处的王是会心一笑，买了一盒炒豆递给身后的狸花郎。狸花郎谨慎地吃了一颗，觉得甜丝丝的味道不错，王是又催着孩童去吃第二颗。狸花郎刚嚼上一口就立刻吐了出来。

    “好苦啊。”狸花郎吐着舌头。

    “这是五味豆，酸甜苦辣咸，想吃哪种味道都要看运气。”王是笑呵呵的，“没吃过吧，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豆腐！”

    “那就找找看吧。”

    爷孙两人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工作，专心致志地找起美食。两人坐着同一条板凳，吃着热乎乎的饭菜。王是慈祥地给狸花郎夹去一块酿豆腐，而狸花郎也笑眯眯地给王是夹上一块鲸鱼肉。

    “嗯，这肉好吃，你也来一块。”

    “啊！”狸花郎也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块鲸鱼肉，然后直接丢掉，“臭死了，怎么会有人卖这个？”

    “不是你要尝尝的吗？”

    王是就这样看着狸花郎，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每天晚上从衙门出来回家的时候，自己的女儿都会站在门口等着自己。还在换牙的她会含糊地喊着爹爹，让他抱着进入屋内。而屋内，自己的妻子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他一起享用。若是女儿还在，或许她的孩子都有狸花郎这么大了吧。

    “你怎么哭了？”

    “是吗？”王是摸了摸眼角，“可能是太臭了，熏的。咱们还是再要一盘豆腐吧，这酿豆腐可是太祖皇帝的家乡菜，皇帝都爱吃。”

    性子活泼的吉星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这也要看，那也要看，装作慈父的岳梦野一时间还发作不得。同样凑热闹的辛夷更是给自己编了一个妹妹的角色，硬生生使他岳梦野儿女双全了。而且那辛夷更是趁机向他讨要零花钱，一口气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具。

    岳梦野一边掏钱，一边咬着牙问道，“你这是在领路吗？”

    “着什么急啊。”辛夷摇头晃脑，“鬼市才开始，路还长着呢。”

    山洞里分不清白昼与黑夜，岳梦野仅在一个时辰之内目睹了上百种罪行。他敢肯定昔日的夏窗同窗们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他已经听到了好几个被镇剑楼通缉的罪犯正在讨论一些违法的勾当，这里都是亡命之徒，谁也不会瞧不起谁。而此时的吉星正和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聊得高兴，那个男人正在临摹一幅价值连城的夜宴图，一笔一墨惟妙惟肖。

    “头儿，这位是丹青先生，之前在曹家府邸......”吉星想到了什么忽然闭上了嘴。

    “放心，你们的身份，我不会说出去的。”自称丹青先生的男人微笑地擦了擦手上的油墨，向岳梦野点头致意。“各位可是要找那些养动物的人？”

    “你这都知道？”

    “事情闹得那么大，谁不知道呢？而且，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来，想必也是走投无路吧。”丹青先生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往那边走，过了卖禁药的地方，有一处凹槽，那边都是卖活物的。不过你们要小心，别被那些动物吓着。”

    他们正准备往那边走，岳梦野忽然回过头，“辛姑娘哪去了？”

    吉星回头看了看，没有看到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