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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幕府山缺叶少花,但也不至于像吉星家乡,整片森林都是光秃秃的。这里有绿叶、红叶还有黄叶,积雪成霜,望起来巍峨肃穆,好似连空气都凝结了。幕府山下,有几位来自镇剑楼的尘客在巡逻。

    所谓的尘客是镇剑楼里最低的职位,一般四五个人一组由风头统领。吉星注意到了他们,觉得凭自己的实力打一个还有点胜算,若是围攻起来,自己未必能讨到便宜。而他们也注意到吉星,见他没有什么藏什么兵刃便也没有多加阻拦。他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石阶,往山上走去。

    可等吉星上了山,见到了白色院墙,却被守着院门口的人拦住了。吉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掏出了师父写的信件。

    看门人恭恭敬敬地接过信件,然后和善地问道:“敢问小兄弟师从何人?”

    吉星想了想,没有说出师父的名字,“霜华门。”

    “霜华门?”看门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有一个门派叫做霜华门的,“敢问贵派所在何地?”

    “辽北,奴儿干都司听说过吗?”

    这一下看门人更沉默了,他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来路不正,说不定就是鞑靼人的奸细,但也不好直接拒绝。

    “这样吧,等过两天,我们风头回来了,我就帮你把信送上去,如何?”

    “行吧。”

    吊儿郎当的吉星没想那么多,转身下山。可内城门十三座,北面各门不是军备要地,就是已经封堵上的,想要入城只能从太平门走。过孤凄梗,走太平堤,才进入南京城内。南京城很是热闹,街头市尾灰头土脸的孩子正原地翻着跟头卖弄本事,吉星虽觉得有些幼稚,但还是丢下了几枚为数不多的铜板。气派府邸里走出的大人紧紧牵着身边的孩童,那孩童站在高处俯视人群,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吉星转身走出小巷,一身旧衣的女孩正抬着头望着割裂的天空,好像云层里藏着什么东西。

    路越走越窄,墙越看越高,吉星找到一个住处,将剩下的盘缠花了一个干净,只留下两件师姐送他的换洗衣物以及师兄留给他的一卷残缺的大明律以及用了一路的堪舆图。过了两天,他回到幕府山上,新换的看门人指着那面挂满腰牌的墙,说什么也不让吉星进去。

    “没有腰牌不得入内。”

    “我是来加入你们的,等你的头儿看过信,我就有腰牌了。”

    “信呢?”

    “你得让我进去找我的信啊。”

    “没有腰牌不得入内。”

    吉星被他两句话弄晕了,但想到自己没有盘缠,也只能赖在这里。

    “话说,你们镇剑楼为什么叫镇剑楼啊。”吉星趴在墙头,无视了对方鄙夷的眼神,“我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多半都是用刀的啊,你们应该叫镇刀楼。要是一起镇就更好了,镇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楼,是不是字太多啊。子曰:侠以武犯禁,你们不如叫镇武楼。这听起来多霸气。”

    正当吉星竖起拇指的时候,一个懒散的声音从院内的松树上传来。

    “人家当初可是打算叫做镇江楼的,只可惜被锦衣卫听成了镇璋楼,犯了忌讳,而不得不改名。”

    看门人苦着脸,“哎呦喂,我的张公子,我这有一个已经够闹心了,你就别再搭腔了啊。”

    被叫做张公子的少年依旧躲在树里,也不理会那看门的,“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起名叫做镇剑楼和他们楼顶藏的那把剑有关。”

    吉星瞪大了眼睛,抬头望去什么也没看到,“什么剑啊?”

    “据说,这柄剑是辛弃疾的佩剑,曾经陪着他从北杀到了南,只可惜英雄未逢时,朝廷主张偏安,他又能做什么呢?醉时出鞘,宝剑蒙尘,后人给它命名为吞海。再后来,中原逆乱,江湖同道推举武林盟主的时候,这柄剑又成了盟主的佩剑,改名为河山,意在恢复中华。而今天下已定,这柄剑都被送上了镇剑楼,改名为太平。”